他放下杯子,瞅瞅我。
「完了?」我声音细细的,像被人捏住喉咙硬挤出来似的。
「那可不,你还想听啥?」陆永平笑了笑。
我哦了一声,就垂下了头。
水汽袅袅,裹着丝榨菜味,拂在脸上油乎乎的。
我忍不住喝了一口,烫得差点把搪瓷缸扔掉。
有那幺一刹那我觉得舌头都熟了。
我不得不把它吐出来,像狗那样哈着气。
就在这时,陆永平的声音再次响起:「后来不知不觉就跟他奶奶有了那事儿。
就是那事儿。
很自然,我也不知道该咋说,她连反抗都没有。
刚开始怕怀上,提心吊胆,呵呵,后来计划生育搞下来,全村结扎,妈个屄的,连寡妇都没放过。
这倒方便了我,几乎每天都要折腾,直到厂里送我去读夜校」说这话时他始终低着头,那张长脸埋在阴影中,额头上的汗水汹涌得如同十月的大雨。
我愣了好一会儿,轻轻地把搪瓷缸放回桌上,却咚得一声巨响。
缸里的热水跃出来,溅在脸上,丝丝冰凉。
好一阵没人说话。
这不是个好现象。
无论如何,总要有人说点什幺。
于是我就张了张嘴,我说:「唉」我感到嗓子眼里卧了条蛇。
陆永平扫了我一眼,又垂下了头。
他也说了声唉。
于是窗外就刮起了风,梧桐的沙沙低语也爬了进来。
半晌,陆永平抬起头——他已经挺直腰杆,衔上了一支烟——死死盯着我。
那样的目光我至今难忘,像水泥钉钻进墙里时边缘脱落的灰渣。
他张张嘴,又把烟夹到手里:「这事儿姨夫只给你说过,可不许乱说」我不知道该说什幺,只好又拈起了一只油煎。
「以前姨夫给你说的……」陆永平把烟衔到嘴里。
「啥?」我飞快地鼓动腮帮子。